Chapter 3 打怪包里就要带着电磁炉跟卤蛋
橙子的印象里，王西洐兑现承诺的速度从来没有这么快过。
在说出那句几乎让橙子涕泗横流的承诺后，王西洐就打了鸡血一样扯着橙子一目十行地逛完天文馆，直接打车回了家。
回家后王西洐更不正常，监工一样盯着橙子把作业从书包里一本本拿出来摞在桌上，和颜悦色到苦口婆心的程度：“哥知道高中最后这个阶段的学习很枯燥也很功利，但是就我读大学以后的感受来说，高中学到的这些恰恰是最有用的，因为在你高中毕业以后，这些就会成为‘常识’，你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用到，但是你必须知道……”
“停——”橙子捂着头打断，“哥，你正常点，我害怕。”
王西洐挠挠头，才试着捶了这么一下，鼓就开始嘣碴子了，这招果然行不通。
“好，我正常点。你想吃啥？我去买菜回来给你做，吃饱饱的，然后陪你做作业。”
“唔……”橙子忙不迭打开手机翻找，“我要吃菠萝炒饭和牛排——牛排不准买现成的，去买鲜牛肉回来给我做；配菜要西兰花和土豆泥——土豆泥也要你自己做哦。”
“你搞我呢？”
“唉——数学物理真难啊，我看我还是去新东方学厨师快一点——”
“好——牛排就牛排，土豆泥就土豆泥——我堂堂小天才陆西橙的哥哥还搞不定这？”王西洐扬长而去，高帽给橙子扣得稳稳的。
一听见关门声橙子就管不住手，书桌上的笔、本子、便签和胶带都变成诱人的玩具，这是在班级上习惯性躲班主任养出来的毛病。到处戳戳碰碰，扯张蓝色的便利贴出来，把这周的作业一一罗列在上面，贴好；再扯张黄色的，把这个假期想看的电影和综艺写下来，贴好；又扯张粉色的，笔尖在上面点出几个黑洞洞，还是不知道写什么。
橙子烦躁地薅着头发。牛顿第一定律已经拓展到人的行为领域了么，连逃避学习也有惯性。
王西洐开门的时候橙子刚翻开数学练习册，厚厚的一大本书上全是红色的改错痕迹，黑笔写的字根本没几个。王西洐看了一眼就出去了，这样的练习册谁看了都头疼，可这就是进化过程，他没法说什么，橙子大概也不需要。
吃饭时橙子还是愁眉苦脸，手腕内侧和衣服前襟多了几道长短不一的中性笔划痕，一看就是转笔转到飞起，字根本没写几个。
“哎哎，好不好吃，给个反馈啊。”王西洐用叉子敲她盘边，顺便叉走一树西兰花。
橙子用勺子舀起一块牛肉，别着手喂自己：“啊——”
王西洐笑，小崽子就会犯二，从来没心没肺没正经。
其实高中那些故意绕着弯为难人的数学题，毕业四年的王西洐已经不太记得怎么解了。橙子倒也不问他，右手练习册左手答案，写一笔看一下，有时候一个步骤能算半页纸，因解不出答案而烦躁叹气，频率越来越高。
王西洐用手拍拍橙子后背：“没事儿，换个角度试试呗，倒推什么的。”
橙子有点自闭，揉着眉头嘟囔：“明明过程都没错怎么就是算不出来，烦死了……哎哥你别管我了，你想干啥去干啥吧，看我浪费时间。”
王西洐想了想，把自己的椅子往后退了点，确保橙子的余光也完全看不见自己：“那哥看会儿手机，不走，在这陪着你。”
兄妹俩一前一后地坐在书桌前，自然光从金色慢慢变成橙色，灼人的温度也逐渐褪去。橙子拍开台灯，揉揉眼睛：“哥——要天黑了——”
“嗯嗯嗯好马上就去做饭。”
这殷勤的抢答令橙子心中警铃大作，一转头，果然，王西洐横拿手机，冲锋枪静默无声地冒着火花，面前横尸一片，英勇非常。
橙子用笔帽啪啪敲他手机：“这就是你给我做的榜样？亏得我想着有你陪，一下午都在认真做题。”
王西洐抬头嘿嘿一笑：“下午困嘛，不打会儿游戏要睡着了。”
“那你干嘛不直接去睡啊？”
“说好要陪你的啊，我要是去睡了，你一个人做数学不是很折磨。”说话间王西洐几枪解决了最后一波小怪，向外跑到一片空地上，按下Home键直接退出，“晚上想吃啥？”
他这么直白的关怀倒是搞得橙子有点害羞，莫名地不好意思再凶他，挠挠头：“煮碗面吧，懒得做饭了。”
“又不是你做饭，你有啥懒得的？”
“嗯，啊，”橙子望天胡诌，“我懒得吃大米。”
王西洐狠捏一把她脸：“给你惯的？”
“不要捏我本来肉就已经够多啦！”
面煮好的时候，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已经只剩一层浅灰。褪去光源以后，热量也消极怠工，余下一些温黏的热意跟着风爬上皮肤。
“吃吧。”
橙子的碗上盖了两个白嫩嫩的溏心蛋。
“你知不知道人一天所需的蛋白质，一个鸡蛋就能够提供了喔。”橙子戳破一个蛋黄，橙黄色汩汩流出，白嫩的细面被染得晶亮。
“优待俘虏。”王西洐一口咬掉半个蛋。
“啧……”橙子对那个蛋表示同情与惋惜。
筷子在碗里挑挑晃晃，橙子低头咬着面条，含糊不清地问：“你们大学生是不是很好玩啊？看你打游戏很厉害的样子。”
“不是啊，真想把大学过好的话，比高中还辛苦。课程很难的，特别是我们理工科。除了学习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。”
“那你怎么还有时间玩游戏。”
“大四了嘛，没课，也没多少事要做。”王西洐突然回过味来，寻思妹妹是不是觉得自己游手好闲，又跟着解释，“再说这个游戏又不难，随便打打啦——”
最后几个字还用了粤语，尾音拖得很长，吊儿郎当的样子。
橙子瘪着嘴“嘁”了一声。
王西洐突然凑近：“哎，要不要努把力，跟哥上同一所大学，哥罩你。”
橙子停下咀嚼，认真琢磨了一会儿，“上你们学校要多少分啊？”
“580左右吧。”
“不对！”橙子一拍筷子，“别想蒙我！你都要毕业了哎，你罩我，罩个鬼啊。”
王西洐眨眼一笑：“知不知道什么叫，余威犹在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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