拖更大王,但甜文永动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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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宇宁沉浸式梦女

【聂卫】战略(成芒-49)

《成芒》寒假篇: 《异》 《酸》 《血月》 《藏》 《端倪》 《闪现》 《变》 《年夜饭》 《生死局》 《隐喻》 《一战》 《二战》

 

Chapter 49 战略


 北方的冬天,天本就黑得早,加上近几年愈发严重的空气污染,才下午四点过,整片天空已经蒙上大片油膜般的灰黑;面前的空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去,仿佛目睹细小烟尘凝聚般令人心头压抑,嗓眼儿里也老觉得硌得慌。

盖聂走在卫庄身后,和他始终隔着半步的距离。他不知道卫庄要去哪,但从他有力到接近“恶狠狠”的步履上来看,开口问他肯定是不明智的。在自己把手掌强行卡进电梯门里那一刻,他没有阻止自己,而是允许自己跟了上来,这已经很谢天谢地了。

盖聂双腿机械而精准地跟着卫庄走动的频率起落,沉默得像个尽职尽责的机器人保镖。原以为自己打的已经算是一场生死战,可现在看着卫庄的背影,盖聂有些无力地承认,他竟然不敢说自己能体会他的痛苦分毫——

“滚,可比回来简单。”

与其说是对他母亲的威胁,不如说是他迈出了跨进深渊的最后一步——这件事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
但他还是这样做了。


自他们离开家已有两三个小时,头顶天空披挂上激光灯柱也射不穿的黑暗,街边大小食店的灯渐次亮起,“您请里边儿坐”“这个给我来一份儿”的吆喝呼喊盖过两人的脚步声。骤然变大的冷风从东北方向刮来,耳廓、鼻腔霎时间塞满冰碴般钝痛。冷风稍歇,才发现鼻腔里挂着几丝香——是从路边饭馆飘出的饭菜味。嗅觉细胞尽职尽责地向大脑反馈饥饿信号,胃里跟着“咕咚”一声。

卫庄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寒风和饭菜香的双重侵袭,仍然走得目不斜视,只是步速比起前半段慢下许多。盖聂粗量了一下他脚步落地的力度,猜测他的情绪应该已经进入平缓期,于是赶上那半步,试探地轻声问:“小庄,你饿不饿?”

卫庄脚步略顿一顿,头往盖聂这边偏了八十度,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,又转回去继续走。

盖聂暗叹一声“判断失误”,抬脚跟上,这次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许多,前后只错开一个肩头的宽度。

不过几十步,气温却以肉体可感的速度下降。越来越烈的冷风把盖聂的体表温度刮得支离破碎,盖聂身子猛地一颤,刚想劝卫庄别再继续,就发现卫庄停了下来。

“师哥,看。”卫庄从裤兜里抽出右手,懒散地指指前方。

盖聂抬头——是云梦大桥。两人刚刚正好迈过桥头的砖墙,江风没了阻碍,恣意往人身上拍。大年初一,又将近晚饭时间,平时永远不息的车流也稀疏下来,耳旁只剩呼呼风声。

“嗯?”盖聂不解。

“走这么久,累不累。”卫庄话音很淡,眼神投向很远的前方。盖聂看着他的脸,有种他其实并不是在问自己的感觉。

卫庄没等他回答,又抬起手指着前方,继续说:“这么长的路,怎么走得完。”

盖聂这下可以确定,他确实不是在“关心”自己。但那不重要。盖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,把目光笔直地延伸到极限。

茫茫视野中,水泥灰白与暗沉天色对抗,一路平坦地向前倾泻,一直汇入极远处暖色灯光的河流。

盖聂突然向前一小步到卫庄正前方,蹲下来,拍拍自己的肩膀说:“累吗,我背你。”

卫庄冷了大半天的脸因盖聂的举动出现大片裂痕,人也一下子愣住。 盖聂观察着卫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,什么也不说,只是耐心地蹲着,眼睛像桥对面的灯光,柔柔映在江里,静水流深。

卫庄双眼扫描仪一般把盖聂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,鼻子哼出一个极短促的气音,突然一脚踹在盖聂屁股墩儿上,干净利落的一脚,踹完就绕开他往前走,看都没看被踹得往前一栽、差点亲吻大地的盖聂一眼。

盖聂撑起身子,拍拍手往前跑几步,与卫庄并肩,两边嘴角齐齐上扬。

卫庄侧头剜他一眼,话里压抑着怒气:“你把我当什么?”

被砸了一头一脸的怒气的盖聂一点儿没收敛,甚至笑出两排白牙,卫庄看在眼里,心头鬼火冲着天边儿窜。

“你笑个头?!”提起膝盖照着盖聂屁股又是一脚。

盖聂双手向后虚虚捂了一下自己连遭戕害的屁股墩儿,假咳一声,压住笑说:“那我累了,你背我?”

卫庄脑补了一下自己把他扛在背上的情景——要自己用背女生的方式背他是不可能的,那就只能抓着他的手,强行把他扣在自己背上;而两个身高几乎相等的大个子叠在一起,被背的那个人不就像头死猪一样双脚拖地么……

画面刚成型,盖聂就很合时宜地在旁边特别“贴心”地“提醒”了一句:“小庄,别忍了,要笑就笑吧。”

卫庄猛瞪盖聂一眼,看见盖聂脸上极为少见的露齿笑后终于也忍不住笑起来,边笑变骂:“靠,你有毒吧盖聂。”

盖聂压抑了大半天的心跟随卫庄的面部肌肉得到全面解放,抬手揉揉卫庄后脑:“好了,小庄。”

卫庄张开双唇出了口气,一团白雾袅袅散开,“陪我吹会儿风。”

盖聂“嗯”一声,跟着他走到桥边石质护栏前,任凭江风裹着刀子往脸上扎。

“师哥——”卫庄拉长尾音,“我在想,‘冷’的尽头是什么。”

盖聂侧头凝视卫庄——他额前的发被江风吹得飞扬,露出光洁的额头;那张平常总是俊美桀骜的脸,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灯光,此刻看起来却像出了鞘的匕首,薄的刃、冷的光。那两瓣少了血色的嘴唇轻轻开合,每一个字都像在为他自己做注解:“冷到极点,就不冷了[1]。”

盖聂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,从卫庄背后把他纳入自己衣襟里,平静地说:“求出绝对零度并不难,知道理想气体体积公式就能做到;可时至今日,人类能探索到的最低温度,布莫让星云,仍然比绝对零度高了1摄氏度。”

卫庄扭身看他,半个身子横出外套的保护之外,“人类的科技水平还发现不了而已…”

盖聂伸手握住卫庄手臂,将他露出去吹风的那一半身体扭回外套的包围圈,与自己正面相对。外套堪堪遮过卫庄腰侧,两具身体贴得极近,呼吸相闻,盖聂轻轻埋首到卫庄耳边,说:“小庄,你不会的。时间不允许、热力学第三定律不允许[2]、海森堡不允许[3]。”

卫庄偏开头,将盖聂紧贴的身体推开一点,毫不在意地冷笑:“他们规整了这个世界,但自然规律并不听命于所谓的科学公理。现有的一切规律对宇宙来说,可能都只是暂时的。”

盖聂看着他,摇摇头:“那么我不允许——人类和宇宙的时间尺度无法相提并论,我和你的时间尺度总是一样的吧?有我在,你不会。”

卫庄张张嘴唇,又眨眨眼,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
“没有那么难,小庄,”盖聂再次把卫庄揽进怀里,嘴唇轻触卫庄颈后冰凉的皮肤,“我们走的又不是绝路。”

良久,卫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身体放松下来,下巴垫在盖聂肩头:“他娘的,饿。”

这句话如同赦免令一样给盖聂的心开了闸放了水,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足够的泵力而活跃起来,“走,我们去吃饭。”

卫庄“呵”一声,“你带钱了?”

盖聂一愣——是啊,刚洗完碗就去了书房,出门时只是随便抓了件外套,别说钱包了,连手机都没带。

“手机也没带吧?”卫庄抬手在盖聂两条大腿裤袋的位置上一拍,“我也没带。” 盖聂苦笑一下,“那…回家?”

卫庄转头看桥面,舔舔嘴唇,冷冷的:“滚都滚远了——还回去干什么。”

下午庄妈妈红着眼的悲伤模样还历历在目,盖聂一时无话。

沉默一会儿,卫庄直起身子,退开半步,“你回去吧。看你一副乖宝宝好学生的样子,肯定没这样浪过——外套留给我就行。”

“不行。”盖聂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,顺便麻利地脱了外套,搭在卫庄身上。

“有什么不行?”卫庄斜他一眼,“别瞎操心了,我这么大个人,饿不死冻不死,人贩子也没那本事打我主意。”

“咳——”盖聂被这简单粗暴的逻辑堵得脑子实打实空白了那么几秒,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思路:“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——我保证,如果我真做出丢下你自己回家这种事,我们才是真的没戏——两个妈都会杀了我的。”

卫庄揣着手看盖聂一本正经讲段子,要笑不笑的样子令人后背发毛,“现在这样‘结伴离家出走’就有戏了?”

盖聂掀唇,搂住卫庄肩膀:“集中保留革命力量,是攻坚战的首要战略——这样,小庄,我们走到桥那头,如果到那里以后你还不想回家,我们就去想办法找吃的。”

卫庄紧紧身上的外套——刚才那一路走来,真是整个身子都冷透了。垂眸想了一会儿,打个响指:“行,没钱,还可以出卖色相。走吧。”

tbc.


注:

【1】绝对零度:热力学理论上的最低温度,在此温度下,构成物质的所有分子和原子均停止运动(运动,系指所有空间、机械、分子以及振动等运动);物体分子的动势能为0,故此时物体内能为0。

【2】热力学第三定律:根据热力学第三定律,绝对零度永远无法达到,只可无限逼近。因为任何空间必然存有能量和热量,也不断进行相互转换而不消失。所以绝对零度是不存在的,除非该空间自始即无任何能量热量。在此空间,所有物质完全没有粒子振动,且总体积为零。

【3】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: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指出:不可能同时以较高的精确度得知一个粒子的位置和动量。因此,当温度降到绝对零度时粒子必定仍然在振动;否则,如果粒子完全停下来,那它的动量和位置就可以同时精确的测知,而这是违反测不准原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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